U

【芥敦】上吊

*交往設定

*算不上愛情

*就是篇致鬱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半夜中島敦驚醒的時候環著他的那個人正在發抖。

　　細細碎碎的嗚咽從芥川龍之介的喉間被擠出。他哽住般微卷著身子，一顫一顫，像是剛從身上拔出一把刀子似地抽搐著。

　　又來了。又是這樣。

　　有時候他並不是真的清楚為什麼，但隱約感覺他愈是對這個人好，這個人就愈要走上回不了頭的絕路。

　　他看著他皺緊的眉心，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這人從來沒有鬆下過緊繃的神經。一次也沒有。

 　　也許唯一的一次會是這個人離開世界的時候吧。中島敦想著。

　　做著惡夢的芥川龍之介從不抱緊他，只是一個人僵著身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因為缺氧而窒息。

　　芥川、芥川，醒醒。睜開眼睛。看著我。你在這裡，在我這裡。

　　將自己深深埋進對方懷裡，抱住那人孱弱的腰背，中島敦在他心口前悶悶地說。

　　若是不這麼做，他總感覺下一秒芥川就會嚥下他的最後一口氣，離開這裡，向下墜入無底的深淵。

　　他很累，芥川也很累。這樣的時間一久，他便開始懷疑起他們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在一起。一開始是對方先說漏了嘴，要他不要再靠過來了。

　　那時候芥川說了什麼？他說，當我又發現一個你的優點，我就愈發覺得自己像是一灘腐爛的臭水。

　　中島敦不懂芥川為什麼總要拿他和自己比較。倘若兩人能不分彼此，也許他能讓些許陽光照進對方的心裡。

　　所以他說那我們在一起吧，在一起就沒事了。

　　縱使他並不喜歡這個人，他只是無法丟下他不管。真要說起來當初兩人會在一起說不定就是自己這種無謂的憐憫心造成的。

　　無月的夜，芥川依然閉緊了那雙畏光的黑眸。中島敦拍了拍他的背，搖了搖他的肩膀，然後他聽見芥川猛地咳出一口氣、一口唾液和一口血，緩緩地撐開了眼簾。

　　「……敦？」

　　「沒事了，我在這裡。」

　　說著，中島敦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芥川龍之介死死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最後終於將雙手微微收緊，把他的體溫壓進自己的懷中。

　　「對不起。」

　　不知道第幾次聽著對方的道歉，中島敦閉上了雙眼，說：

　　「芥川你呀，只要想著怎麼好好活下去就好了。我不會怪你的。」

　　……

　　長長的一陣沉默後，回應他的只有一聲很淡很淡的嘆息，跟落在頭頂上一個輕柔的吻。

　　但他還想跟這個人走很久。

　　他想，他還得拉著這個人走很久很久。

　　他以為他是拉著這人不要落入地獄的繩索，卻不知這人懸在繩上，最後沒了呼吸。

Fin.